兰康宁放下桶，也跟着爬上院墙，看着不远处的老宅。
“当年，最重要的不是钱，而是身份。你祖奶奶的娘家那更是大户中的大户，对子女都是疼爱的，即便是你二嫁的祖奶奶，也有一份丰厚的嫁妆。只是，没想到这份嫁妆在那个年代，却成了原罪。”
小森想起来了，那个年代对地主是排斥，甚至憎恶的。
因为，他们垄断了土地，剥削劳动力，让绝大多数的农民挤在狭小的雇佣空间里求生。
小森知道祖奶奶绝对不是恶霸天，但也无法阻止被批斗的命运。
“你爷爷的成分帮你祖奶奶母女保住了这栋祖宅，但地没了。”
所以，爷爷才能理直气壮地提出诸多不合理的要求。
因为当时的他，代表着绝大多数人的利益。
智慧在这个时代巨轮面前，无疑是渺小的。
“祖奶奶已经很厉害了。”
“但是你祖奶奶却自责了一辈子，觉得耽误了女儿的一生。小时候教导我的时候，经常叹气，觉得自己连女儿都没教导好，又怎么能教导好我？”
小森扭头看自家爹，“可我祖奶奶还是把您教导的很好，您也把我和妹妹教导的很好。”
兰康宁笑看着女儿，“是啊，这也是祖奶奶唯一欣慰的事情吧？”
“祖奶奶很坚强。”
“嗯，以前我很不理解。等我当了爹，有了你和小琳后，才真正理解你祖奶奶的难。”
小森叹口气，继续看着祖宅的方向。
“爸，祖奶奶应该还是想回到祖宅的吧？毕竟，她在那里住了大半辈子，开心也好，痛苦也罢，都是她的家呀！”
兰康宁摇头，“你祖奶奶的想法，我也不清楚。但有一点，你祖奶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，一旦下了决心，就不会回头。”
小森点点头，这点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？
只是，理智和情感很多时候，并不和谐。
“爸，如果咱们手里有足够的钱，就把这栋祖宅买下来吧。”
兰康宁看着女儿，有些不太明白，“这祖宅不是已经分给我和你小叔了吗？”
小森摇头，“是产权全部回到祖奶奶手里，咱们家并不需要这栋宅子，等咱们手里有钱了，就将这栋祖宅买下来，还给祖奶奶。”
兰康宁突然就懂了，摸摸女儿的头，“你祖奶奶没有白疼你。”
小森笑，晃着两条腿，搓搓冻僵的手。
“咱们自己的家都还没影呢，未来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，慢慢来吧。”
兰康宁点头，看着祖宅道，“是啊，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。但我们都还年轻，有时间，你祖奶奶已经七十多了，等不起了。”
小森点头，“嗯，要快！”
宁清见男人拎着桶去了后面半天不见人影，出来见父女俩坐在院墙上，气得叉腰骂，“大过年的，你们坐在那么高是想闹哪样啊？闺女不懂事，你一个当爹的难道不知道？等会儿被奶看见，非得揪你耳朵不可。”
兰康宁一怕脑袋，想到奶的各种新年规矩，赶紧拽着女儿跳下来。
“媳妇儿，轻点儿声，轻点儿，我们错了......”兰康宁连连求饶，惹来媳妇儿一顿白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