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串话吐出来，就是老冯氏都被逗笑了。
“老祖宗要是听见你的话，肯定很开心。只是，我们不知道老祖宗到底有什么愿望......”说着说着，声音又低沉下去。
“祖奶奶，您不是说老祖宗生前最疼爱您吗？疼爱孩子的父亲都只有一个心愿，就是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，心想事成就好。爸爸，是不是呀？”
小森说着，赶紧把自家爹拉下水。
兰康宁还没回过神，被女儿点名，下意识就跟着点头，应和。
“对对对。”
说完，才发现所有人都跪着。
再一抬头，被画中人慈爱的眼神看得心一暖，也一膝盖跪下。
“祖爷爷，我是您的大孙子，叫兰康宁，一直跟着奶奶长大，她......”说着说着，哽咽了。
因为心疼，心疼奶奶这些年承受的总总。
老冯氏一直看着画像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。
听见大孙子的话，失去的力量总算回流了些，拍拍兰康宁的肩膀，“没事，一切都过去了，我父亲保佑着咱们！否极泰来，最差的路都走过去了，都过去了......”
老冯氏反复念叨“都过去了”。
念到后面，声音越来越镇定，拉着孙子和曾孙女儿们起来，“起来吧，地上凉，要是你们生病了，我父亲肯定会责骂我。他最疼爱小辈了，就算是犯错，也舍不得惩罚......”
小森感觉到祖奶奶精神力衰弱，身体也越来越沉重。
“祖奶奶，我们给老祖宗拜年了，他一定会保佑我们越来越好！时间还长，您明天，后天都可以过来跟老祖宗说话，今天我们就先回去好不好？”
兰康宁这会儿也发现奶奶的不对劲儿，也不征求意见了，背起来就跑。
老冯氏没有反对，从进这扇门开始，她就是懵的。
这栋小楼，曾经是他们冯氏的祠堂。
没错，她本姓也是姓冯。
后面嫁给本是孤儿的郎中也姓冯，姓氏改不改夫姓都一样。
老太爷出生没满月就被扔在小青山脚下，被一老游医遇见，捡回去养大，后来落脚到青石村，才改了冯姓。
而这里，曾经立着祖先们的排位，每到重大节日或者祖宗们的生日，冯家人就要跟着一起到这里祭拜，隆重而盛大。
而如今，里面空空如也，只剩几张破旧的桌椅，几封书信和捐赠书，就连画像也是后人临摹照片画的。
临摹的这张照片里，老冯氏其实就在父亲身旁倚靠着。
几个兄弟姐妹笑容灿烂，母亲温婉和善，抱着最小的妹妹坐在父亲的另一侧，这是她们家的全家福，父亲四十岁那年，请人到家里拍摄。
父亲好静！也喜欢和孩子们亲近。
现如今，只剩父亲一个人，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园子里。
想到这里，老冯氏觉得自己心被碾成了八百瓣，愤怒、难过、委屈......种种情绪像潮水一般涌来，彻底将自己淹没了。
小森吓得不行，捏着祖奶奶的手，不停喊着，“祖奶奶，您别睡......爸，快，停下来，停下来，不要颠簸，放平了，喝水，对，我包里有温水......”
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，好几次都拧不开水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