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老大一听，嘿嘿直乐呵，冯老二正弯腰揪着猪耳朵吭哧吭哧刮毛，这会儿也站起来道，“今儿是老祖宗上灶台哟！那我们可有口福了，老祖宗会做饭的美名，从我奶那一代人起就传开了。”
兰康宁拍了他下，“得了，你也别拍马屁了，赶紧滴，水凉了够你刮的。”
冯老大吼了一嗓子，“嫂子，赶紧提壶热水，猪毛快刮不动了。”
宁清正在后院忙活，哪里听得见？
兰康宁没好气道，“你嫂子肚子都六七个月了，好意思喊她干活？要咋翻啊？翻完了我去提，热水管够。”
“昨儿阴了一天，没想晚上下起雪来，好在今儿出了点太阳，不然够受的，水从屋里提出来就冷了一半。”冯老二接口道。
三人说说笑笑，厨房的火儿烧得旺旺的，后院儿赏雪景的人，也都玩儿疯了。
宁清和宁幺妹在暖棚里一边干活，一边说笑。
“姐，今年你们家是个丰收年啊。”幺妹听着屋内外的说笑声，恭喜道。
宁清感慨，“是啊，去年这时候哪里敢想杀年猪这事儿啊？大猪趁着价格好，老早就出栏了，猪圈里除了一头枯瘦的老母猪，就是半大的小猪仔。才开始养，就要扒拉着算计，用它们去填哪个窟窿。”
宁幺妹起身透过暖棚的透气孔看外面，“人都是一点点熬出来，熬过来了，日子也就出头了。姐，你们家熬出来了，也该出头了。”
宁清撑着腰，跟她一样看着外面疯跑笑闹的孩子，“是啊，总算熬出来了。你不过二十出头，人生才刚刚开始，跟我不一样......”
“姐，每个人的生活都有门槛要迈的。其实，你是幸福的，至少姐夫是疼你的，日子苦是苦点，至少旁边还有人陪着，有孩子闹着。我呢？感觉未来一点出路都没有呢。”
说完这话，眼角也湿了。
宁清没想到小妹的心思如此之深，扳过身子看着自己，严肃道，“你呀，以前明明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，怎么这几年越来越多愁善感？看红楼梦看的？”
宁幺妹抹掉湿润，跺脚道，“姐瞎说什么呢？看《红楼梦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？跟我的个性没有任何关系，只是年龄越大越有紧迫感。昨晚小森还问我，未来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呢？”
宁清自认为是个合格的大姐，但这一刻，对自家小妹却陌生的很。
两姐妹平日里会说笑，却很少谈及这些话题。
以前是太沉重，如今是太忙，两个人沟通的，除了花房里的事儿，就是生活琐碎。
上次聊到这个话题，还是小森升学宴请家人那天，后来也只说了半截，一直到中秋回娘家，聊了，却并没有深入去了解小妹的心思。
人大了，就有了各种心思。
最难的是，人大了，能说话的人也少了，心思只能藏起来自己慢慢消磨，或者遗忘。
可消磨的是生命力，遗忘的是最美好的年华，都痛，更不舍！
宁幺妹就恰好处在这个阶段。
人难得清醒，要么糊涂一辈子，要么清醒而痛苦的活着。
人生的选择题，要怎么选？
顺顺当当的糊涂一辈子，是一种幸福，可惜，几率太低，比彩票中奖还缥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