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人通过电梯离开大楼，门口街道上果然停着一辆脏兮兮的大巴车，车身上印着旅行社的标志：一朵亮晶晶的四叶草。
周卓拿出四人的票交给站在门口的检票员，大概是因为免费券会影响自己的收入，这个中年女人的表情相当不爽，以极其恶劣的态度剪下了票券的一角，再没说一句话，也不知道等会儿是不是她做导游。
四人还没来得及落座，大巴就直接向前开了，还好速度不是很快，倒是没人因此摔倒，那检票员也坐回了前排的位置，没有任何打算介绍旅程的意思。
“这旅行社看起来很穷啊，这一趟的游客也没几个，能赚回油费吗？”坐稳后，周卓忍不住开口吐槽。
除去司机与检票员，这辆车算上他们一共只有八个乘客，一半都没坐满。
说起来周卓好像从没见过这座城市有什么热闹的场景，那些npc平时到底是怎么生活的，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的人生太过清冷？
“雀食。”
马楼点头，一副坐不住的样子，刚从座位上探出头，就被前面的大妈瞪了一眼，当场社交恐惧症发作，缩了回去。
管苟无论现实游戏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，还乐呵呵地主动跟那脸色难看的大妈搭话：“阿姨，你也去迷雾小镇玩啊？”
周卓和孙查默默给这位社交牛逼症患者比了个大拇指。
那大妈一看就是经典的生活不如意加月经不调，面对管苟的殷勤搭讪没有半点好脸色，反问一句：“不然呢？”
要是管苟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，那他又怎么会被称为是校内公认的“妇女之友”呢？
管苟微微一笑，还伸手按在了大妈旁边的椅背上，侵入对方的社交距离：“既然大家都这么巧聚在一起，阿姨你给我们讲讲那小镇的特色呗？”
“你要去那地方旅游，不知道当地的特色？”大妈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表情变得厌恶。
“啊，我们是在超市购物，凭小票抽奖抽到的免费三日旅游券，所以不知道情况，这不是跟阿姨你问问吗？”
管苟特意扬了扬那张被剪了一角的票，本来上面写的是单人票，但是周卓补齐游戏币之后就变成了四人团体票。
见对方心中的疑虑打消，管苟乘胜追击：“一个人大老远的去外地旅游，不会觉得孤单吗？我们几个都是学生，又不是什么坏人，跟我们聊两句呗，不然路上多无聊啊。”
说完扯了一下旁边的马楼，他就跟应答机器人似的出声附和：“雀食。”
“……”
大妈的表情不像是被说服了，她依然很厌恶主动搭讪的管苟，但那一番话中的某个词触动了她的内心，犹豫片刻后，她还是选择了开口。
“迷雾小镇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，每年秋季都会不间断的出现大雾。相传在雾气最浓的时候，离开房间走到街外，沿着指引的方向走去，会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。”
真行啊。周卓又给管苟比了个大拇指，转头与孙查小声说：“当初应该让他转侦探的。”
“那不是浪费人才了吗？”孙查也小声回答，“而且他这么贱，万一被人追着打，总得有个逃生技能吧？”
“有道理。”
与孙查交流完毕，周卓也加入了管苟与大妈的对话，套取更多信息。
“听起来像是某个人贩子组织特意散播出去的谣言。那些奔着传说去的旅客后来怎么样了？失踪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大妈摇头，“如果失踪了那谁还愿意去这种地方？相反，很多人都声称自己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，他们在旅程结束后并没有选择跟着旅行团回去，而是交了一笔费用，留在了小镇里。”
“转户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，房产又如何解决，镇里负责分配吗？还是花钱买？”
本来大妈还沉浸在“思念故人”的悲伤中，表情略有好转，被周卓追着一问，又开始习惯性厌恶了起来。
“你问题怎么这么多，不会去问导游吗？”
“那大妈看不起哥几个白嫖的，没办法啊。”管苟摊手说，还悄无声息地通过称呼分清远近亲疏，可以说是把技巧刻入dna了，但遗憾的是，只有小女孩才吃这一套，老女人早麻木了。
被称为“阿姨”的大妈也对这几个白嫖的臭哥们没啥好感，哼了一声，不再说话了。
大妈不聊了？没关系，这边还有其他旅客呢。
周卓往后挪了一个位置，主动靠到一个中年上班族大叔的旁边，招了招手。
“你好。”
那人笑了笑，也招手回应，格外的温和，一看是那种很好说话的老好人性格。
对方给了杆子，那就不能怪周卓往上蹿了，他干脆又移了个位置，坐在大叔身旁，随口问：“叔，你也是奔着那传说去的？”
“是的。”他点头，没打算隐瞒的意思，看来确实如大妈所说那样，并不是道听途说。
“你好你好，我叫‘希望人没事’，大叔你叫什么？”周卓主动伸出手。
“万三。”
大叔还是笑呵呵的样子，也没拒绝周卓套近乎的行为，真与他握了握手。
手掌是一个人的门面，什么身份，何种工作，过着怎样的生活，都能看得出。
虽然这大叔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休闲套装，但与同年龄的人相比格外的清爽，干干净净的。
他的手也是同样的道理，尽管没有保养的白白嫩嫩那么夸张，但一点灰泥也没有，指甲剪得很短，也很整齐，表面有过打磨，应该是在专门的洗浴店里做的，无名指上戴着金戒指，应该是有家室的人。
除此以外，他衣袖里的手臂上有几道明显的旧疤痕，看起来应该是刀伤，长约1厘米，宽0.2，而且明显伤到肌腱了，因此他明明正值壮年，握手的力气却很轻。
一个养尊处优的人，手腕上却有刀伤，这令周卓好奇起他过去的经历。
周卓并没有开口，谁知这时，名为万三的大叔忽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，他以食指与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然后移到周卓身上，意为“我正在盯着你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