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渺渺被盯得很紧张,而且她担心自己第一次给人催眠会有哪里不妥。
但这时候还不能不回答男人的问题，她轻咳一声：“因为我考上大学了，并且也攒了不少钱,可以接她出去上学了。”
“上大学？”男人疑惑。
宁渺渺说：“嗯，大一了。”
“那不才半年时间？”男人眉头紧皱，“你干什么能攒到接人出去的钱了？”
“啊……这个……”宁渺渺轻咳，“就是当了一下种植师。”
之前男人没看见过这么问,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宁萌萌是他家小辈了，四舍五入宁渺渺也是小辈,所以才问得比较多了。
而且她最紧张的是……老奶奶还是盯着她在看。
宁渺渺：“……”
就，真的很方。
好在奶奶没有说什么,男人眉头一松：“种植师？你是种植师？说起来倒是巧了，我要加强星球上防备也是说有种植师……”
话说到一半，他像是意识到什么。
宁渺渺沉默了一下,小声：“那个……有可能就是我。”
男人：“……”
奶奶惊讶：“你是种植师？我还以为……”
“嗯,是种植师。”宁渺渺都说出来了,也没打算藏着,“所以我才能接我妹妹出去,她也应该要上学。”
“是,确实要去上学。”男人说着，像是想起来什么，忽然说,“你们两个去旁边玩,我有点事情要和你们奶奶说。”
宁渺渺看向奶奶,奶奶没说话,这就算是默认了。
她和宁萌萌走远了点,宁萌萌比了个手势,宁渺渺点点头：“没事，他们听不到的。”
“真的……真的成功了？”宁萌萌激动得脸都红了，但是她脸上又出现了疑惑，“但是我怎么觉得奶奶看起来有点奇怪？”
“大概是因为奶奶也不是普通人吧。”宁渺渺摇摇头，“不过没有关系，奶奶是准备帮我们的。”
“嗯嗯。”宁萌萌很开心，“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出去了是吧？”
“对啊。”宁渺渺也笑了。
这边两姐妹说话时候气氛放松，那边男人和奶奶那边就有点尴尬。
男人欲言又止，止言又欲，似乎很犹豫的样子，这让奶奶觉得很不耐烦：“要说什么就说，别磨磨唧唧。”
“妈，当年的事情……是我做得不对。”男人深呼吸一口气，“我知道，你收养了萌萌是因为想囡囡了，都过去二十年了，当年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了，你真的不想出去见见囡囡吗？”
被男人猝不及防的认错惊到，奶奶一时间没阻止到男人说起囡囡。
奶奶脸色奇怪：“你说你做错了？”
“总归是我错的多。”男人摇摇头，“但是你要是再让我选择一次，我也会选择将囡囡留下。”
“她在主星，能够获得的资源更多，能够受到更好的教育。”男人摇头，“但是当年就算你们没有选择来这颗星球，总归也是会选一颗比较荒凉的星球住，这地方不适合小孩子成长。”
奶奶本来还因为他认错觉得心情挺舒服，听到他后面的话就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了：“怎么？到她要上学的时候我不知道出去吗？我难道还要一直留在这种地方？”
男人：“哎？你不是……”
“蠢货。”奶奶忍不住骂了一句。
男人：“……”
如果是这么说，他可能确实是有点蠢了。
但是这事儿能这么简单承认吗？
那必须不可以。
男人轻咳一声：“反正……我这边任期也够了，你要是想，我们就搬回主星。正好萌萌这孩子也要回去上学，总归我还是能帮上一点忙。”
“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，我回不回去也和你没有关系。”奶奶看他还是不顺眼，不耐烦，“没什么事情不要在我面前碍眼，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萌萌要走了，好歹你也看着萌萌长大，才让你回来看一眼。”
偷偷跑回来听到这一句的宁渺渺和宁萌萌：“……”
对视一眼，明白了对方的想法。
——不愧是奶奶，演技就是好。
男人被怼了好几次，也知道不在这里继续被怼了，她左右看了看，先看到了偷偷往这边看的宁萌萌和宁渺渺，他站起来：“那我去和萌萌说说话。”
奶奶哼了一声，没说话了。
爷爷一直在旁边看着，也不掺和进来，只是笑眯眯看着奶奶。
被盯上的宁渺渺和宁萌萌挺紧张。
男人察觉到了，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。
在他印象中，宁萌萌胆子本来就不大，他不仅长得凶，每次回来还都被奶奶嫌弃，时不时两人还吵一架，作为被奶奶带大的小孩，怕他也正常。
至于宁渺渺……也许是受到了宁萌萌的影响？
反正他自己会脑补。
等到脑补了一个合适的解释，他也走到了两人面前，然后他严肃着一张脸：“可以聊聊吗？”
宁渺渺：“……聊什么？”
“关于你们奶奶的事情。”男人说着，还下意识压低了声音。
他还有点担心，但是没听到有人骂他，他就放心了。
“奶奶的事情？好吧。”宁渺渺和宁萌萌同意了。
见状，男人带着她们走远了一点，离开了屋子，进了森林，估摸着足够远了，他才停下来，然后看着宁渺渺和宁萌萌：“我想让你们劝劝你们奶奶，让她离开k33星球，回主星那边去。”
宁渺渺眉头皱起，她迟疑：“奶奶以前是主星的人？她为什么会来这里？”
“那些事情你们不用管，当初事情很复杂。”男人摆摆手，“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，所以才想让你们劝她，毕竟年纪大了，一直住在矿星也不方便，回主星不管在哪方面都更好。”
“为什么让我们劝？”宁萌萌抓住宁渺渺的手，鼓起勇气问，“你不能劝吗？”
“她生我的气，不想听我说。”男人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神飘忽了一下，很不好意思的样子。
宁渺渺打量了一下他，忽然问：“奶奶为什么生你的气？”
“是因为……我小外甥女。”男人犹豫一下，还是说了出来，“当初我妹妹出事，她想带着我小外甥女隐居，但是小外甥女的爷爷不想放人，而且在主星确实对小孩更好，所以我就同意了。”
宁渺渺睁大眼睛：“你居然不帮奶奶？”
宁渺渺表情太过不可思议，本来觉得自己做得对的男人心中都一咯噔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是奶奶的亲人，当然要帮她。”宁渺渺歪头，“还是说，你觉得奶奶会不顾自己外孙女的情况，非要带着她去一个不太好的地方一直待着？”
男人：“……”
这话不就是和刚才他亲妈嘲讽他的话一个意思吗？
宁萌萌忽然补刀：“所以如果不是你不愿意让奶奶带那个……姐姐过来，奶奶说不定早就回去了？”
男人：“……”
好像事实确实是这样没错。
他妈当初要出来并不是因为输了，也不是做错了什么，只是当时过于生气，一气之下隐居。
那是想什么时候回去就能回去，还能被人恭恭敬敬请回去那种。
结果就因为他的决定，居然拖了二十年。
男人强行挽尊：“但是她如果太早回去，也没办法照顾萌萌了。”
“虽然这么说，但是你当年应该没有和奶奶商量吧？”宁渺渺不理解，“难道这种事情不应该好好商量吗？”
男人：“……”
就，今天无语的次数格外多。
“如果可以，劝你们奶奶回去。”男人无视了刚才宁渺渺的话，努力把话题给拉回来，“主星就是医疗方面的资源都更多，而且年纪越大，身体会越发虚弱，继续在矿星待着对她也没有好处。正好萌萌现在也可以离开，你先带着萌萌去跟我办个身份证明，然后一起去主星吧。”
说到这里，男人像是想起来什么：“对了，你考了什么学校？你一开始想怎么安置萌萌？现在让她跟着回主星住刚好，还可以给她请几个老师辅导一下学习。”
“……我在一军，萌萌会跟我住一军，或者住在一军所在的那颗星球上。”宁渺渺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。
宁萌萌也表示：“我要和姐姐在一块。”
“一军？”男人疑惑打量宁渺渺，“一军没有种植系吧？”
“我在药剂系。”宁渺渺说。
“药剂系？药剂系不错。”男人点点头，又把话题给拉回来，“反正就是最好是回去，你们可以先回去，我过两个月交接完也可以回来。”
“我会劝劝奶奶。”宁渺渺点点头，出乎预料答应下来。
本来以为自己还要继续劝的男人诧异，也点点头：“行，那你跟我交换个通讯号，如果可以了，你就和我说一声。”
“好，那我看明天还是后天带萌萌去你那边。”宁渺渺就和他达成共识。
男人好像还挺忙，这边事情忙完就急着要回去了。
等到他走了，宁渺渺和宁萌萌才走到奶奶那边去。
奶奶看她们两个：“让你们劝我了？”
“嗯嗯。”宁渺渺眨眨眼，笑眯眯，“那奶奶觉得怎么样？要不要回去？”
“算是给你们一个面子。”奶奶很傲娇。
宁渺渺和宁萌萌对视一眼，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怎么说呢，就是，奶奶真挺可爱的。
“既然成功了，以后她就是我孙女了，那你也算是我半个孙女了。”奶奶打量着宁渺渺，眼神深了深，“都有话下来说要好好保护你了，你也应该不是一般的种植师吧？”
虽然在这里很久没有出去，但不代表奶奶没有常识。
她见过的种植师可有不少，但是有宁渺渺这种待遇的也几乎没有。
所以问题应该是在宁渺渺的特殊上。
宁渺渺摸了摸鼻尖，不太好意思：“就是，我大概就是比别人种的多了那么一点。”
奶奶：“一点？”
“……是亿点吧？”宁萌萌吐槽一句。
但奶奶没听出来。
宁渺渺不好意思说的，宁萌萌可好意思。
她兴致勃勃：“我姐姐种的猫薄荷已经可以把一军所有教室都放一株了，而且还可以单独开店，每天都能拿出一些猫薄荷卖呢！”
这些事情反正出去之后奶奶也会知道，也是可以透露的范围。
所以宁萌萌才直接就说了出来。
听到宁萌萌的话，奶奶眼神瞬间变得微妙而复杂：“整个一军的教室都可以放？”
“差不多吧，教室和训练室都有。”宁萌萌摊手，“不过我也没有去看过，所以只知道一个大概。”
奶奶忍住心惊，还是忍不住问：“那说的店铺是？”
“星网上的小店，一天大概卖个二三十株？”宁萌萌看向宁渺渺。
宁渺渺：“……差不多吧。”
奶奶表情变得微妙：“那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保护你了。”
就这数量，一个能抵几十个种植师了吧？
“没想到我还捡了半个厉害孙女。”奶奶忽然笑出声。
宁渺渺抬眼看她：“其实萌萌也很优秀，她的药剂天赋很好，我会在这学期开学的时候给她争取一军的考试机会。”
“有药剂天赋？”奶奶看向宁萌萌。
“对啊。”宁渺渺点头。
奶奶就问：“那为什么非要去一军，一军的药剂系并不算特别好，其实可以去综合大学。”
“因为我想和姐姐在一起。”宁萌萌愣了一下才回答。
这是一个原因。
还有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习惯了吧。
她之前自己考的也是一军，现在自然而然也是想去一军。
“去综合大学吧，我可以给你争取一个考试的机会。”奶奶说着，看向宁渺渺，“其实你也可以转学过去，综合大学的种植系也还不错。”
“我就不去了。”宁渺渺摇头，“我早就拒绝过了。”
奶奶：“……”
看样子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。
宁渺渺坚持，奶奶也不勉强她，只是对于宁萌萌，她还是劝说觉得可以让宁萌萌去综合大学。
其实奶奶说的也没有错。
综合大学或许也确实更适合宁萌萌。
宁萌萌犹豫一下，说：“可是我也不一定考得上，反正现在也不着急吧？”
“没关系，你可以两所学校都考一下试试。”奶奶摆摆手，“反正只是先试试，你也可以看看两所学校哪一所你更喜欢。”
话都说到这里了，宁萌萌也不好再拒绝。
当然，这也间接性证明了奶奶确实就是个身份很不一般的人。
今天宁渺渺和宁萌萌都是在奶奶这里待到晚上，然后奶奶就掏出了最新款光脑，和宁渺渺交换了通讯号。
“等到萌萌有了光脑，你再把她通讯好发给我，我这边加了她通讯号，她才能打得通我的通讯。”奶奶稍微解释了一句，然后就摆摆手，“行了，你们走吧，什么时候回去了再和我说。”
今天回去还比较早，院子里的维克特在听到宁渺渺的脚步声的时候还有点意外。
但是他也听到了另外一个脚步声。
不像是小孩子的脚步声，它更重一点。
但是也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脚步声，又太轻了一点。
维克特起身，越过不高的围栏，就看到了宁渺渺——和她身边的宁萌萌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维克特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。
“啾啾！”天空中忽然扑下来一只鸟。
相比于第一次见到两人时候的茫然，现在的小银可以准确分辨出来究竟谁才是养着它的人。
虽然不排斥宁萌萌，但是要扑还是扑宁渺渺。
猝不及防被一只鸟撞了个满怀，还控制不住后退了好几步的宁渺渺：“……”
她咬牙：“小银！你长大了，不要再扑我了！我都快被你扑摔倒了！”
“啾啾？”小银小眼睛满是无辜，还特别理直气壮。
宁渺渺气到：“你是幼崽，我也没成年！再说了，你就算没有成年，也不是幼崽了！”
这体型和大小，怎么都能说是小孩子了。
不能说是婴儿鸟。
而且……
“你平时吃东西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幼崽了？你要真是幼崽，就好好给我喝奶，吃幼崽鸟粮！”
被宁渺渺啪啪啪一顿输出，小银也不顾左右而言他了。
它小心觑宁渺渺，委屈巴巴小心翼翼：“啾啾？”
宁渺渺瞪了它一眼：“记住了吗？下次不许这么扑我，真的很危险。”
“啾……”小银委屈巴巴答应了。
宁渺渺这才放过它，松开抓着它翅膀尖尖的手，任由它扑腾着往宁萌萌凑过去撒娇。
“噗嗤。”宁萌萌没忍住笑了一下，笑眯眯任由小银撒娇，还轻声哄着。
但是话里话外还是一个意思：姐姐说的是对的啊，你要好好保护姐姐。
小银觉得好像自己受到了安慰，但是好像又缺了点什么。
但是以它的经验，估计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了。
这么一通闹腾下来，维克特也冷静了下来。
他忍不住看向了宁渺渺，询问：“宁学妹，这位是？”
“这是我妹妹。”宁渺渺笑了笑，“她叫宁萌萌。”
“你……和你妹妹是双胞胎？”维克特皱眉，“可是你的信息登记上好像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不是双胞胎。”宁渺渺看向宁萌萌，眼神温柔，“她和我一样是孤儿。”
“……”这更不应该了。
维克特看了看宁渺渺，再看了看宁萌萌，说这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，他真的不是很相信。
“这世界这么大，人那么多，长得像一点怎么了？”宁渺渺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，她还给宁萌萌介绍，“萌萌，这是维克特学长，你跟我一起喊学长吧。”
“学长好。”宁萌萌听到宁渺渺喊她，就没有和小银玩闹了，而是走过来，谨慎看了看维克特。
虽然打了招呼，但是她半个身体还是藏在宁渺渺身后。
维克特莫名觉得这样子有点眼熟。
“你好，萌萌。”维克特也礼貌打了个招呼，然后才看向宁渺渺，“你这次回来，就是要带她去吗？”